当年张天爱凭此一跃而拥有姓名,能英气能美艳也能无缝切换的辨识度、让人印象深刻;如今这部《阿麦从军》制作上肉眼可见周正许多,但显然不是“乘东风当黑马”的路数。
上一部“古偶+”《一念关山》高开癫走、不大愿意承认自己是古偶,这一部模式更明显的“古偶+权谋”又当如何?
来,展开说说前十集观感。
一,徒有攻脸?才不是呢
张天爱眉眼英气,一张“功”脸,蛮适合女扮男装角色。
“女扮男装不被看出”是高度倚仗“先验设定绝对性”的操作,但至少这一部给演员涂黑了很多度,做了诸多糙汉化处理(虽然黑了也依旧一看就是女的)。
肢体上,吸鼻子、咧嘴、摇晃肩膀走路等细节,都能看出演员处理时的用心;
神态上,有底层摸爬滚打的大大咧咧“粗”气(褒义)。
一点仗义豪气、一点聪明灵气、一点细腻伪装气;有半世飘零久、辗转如尘埃的悲情,也有以身以眼以岁月去感受生死悲欢的共情维度。
剧中阿麦主打一个“阿麦总有办法”,而办法时常荒唐戏谑;隐藏身份的鸡贼小阿麦,和本质有待解锁的“假纨绔”男主,也时常整出诸多喜剧梗。
第一集开场鸡飞狗跳的诈骗故事并不好笑,反倒是后续的轻喜剧桥段更自然有效积分。
一行人风尘仆仆到达城前,一言不合吃了城前守将的西瓜,灰头土脸狼狈相被误会为“獐头鼠目的小贼”,男主在真实身份揭晓后,面对对方的前倨后恭、奉还一句“我是獐头鼠目的小贼”,阿麦一脸无辜的两撇小胡子则是无声笑点注脚。
阿麦从军某种意义上当然是花木兰模式的变体,但性别身份叙事也好、女扮男装误会笑点也罢,都不是故事的全部,重点或许是“从摸爬滚打的底层视角看山河与戎装”。
从阿麦“生是南夏人、死是南夏魂”,到她初上喋血城楼看满地烽烟满城狼藉,再到她接受牢头临终前的含泪带血托孤,少年人在血与火中残酷感受、被迫成长的既视感很清晰。
此后她出主意带领众人出城、让小伙伴假装对方守将、为保护城中百姓不被牵连不被泄愤而屠,还要做到“让真将军来追我们这个冒充的假将军”,计谋手法闭环是否严丝合缝另说,一群小伙伴在危城累卵之下,身向虎山行的勇气、与子同袍的义气、顾念众生的心气,都有点拉风。
但剧中这类桥段,某些时候介于有效无效之间,不至于全是无波无澜的说明书进度条,但距离丝丝入扣环环入戏也很有距离,偶有佳篇,但也常不上不下不尴不尬。
虽则某些设定和呈现一言难尽,但我挺喜欢张天爱对角色的阐释。
英气和“破碎感”一体两面。
山河沦落异族铁蹄下,初上战场见生死、世界在某种意义上再度崩塌。但她又有一种“被一寸寸碾碎骨头也会重新长起来”的韧性,英气在骨不在眉。
二,CP线
无论如何理解所谓“古偶+”,+号前面依旧是古偶,CP依旧是核心关键。
阿麦从军有一女三男,据说女扮男装的女主还娶了女二?
来,先说男主。
商易之是纨绔外表下的三分天真三分赤子,三分身不由己。
上线就是“我是全城最混蛋的仔”,是“从来只有小爷我坑别人没有别人坑我”的画风,智商有点摇摆、路数有些荒唐。
若说他是真纨绔,遭逢变故之后对着一群士兵又有慷慨周正之意;若说他是假纨绔,他的荒唐顽劣中也确实有种种闯祸痕迹。
简单来讲,前期是藏在浮华面具之下的顽皮赤子,后期大概会变成责任情感两难全的悲情之主。
商易之对阿麦,一言不合反正就是喜欢,有点敷衍走了一下当街诈骗未果的不打不相识欢喜冤家套路,有点套路来了一遍“误撞见她洗澡发现她是女孩”的桥段,有点刻意来了一回“同生共死局”,然后这假兄弟情就变质成牵肠挂肚了。
虽说感情来路刻画很塑料、但对于甜糖爱好者来说,重点是糖量多,批发模式。嘎嘎每集就是喜欢、牵挂、吃醋;放在轻喜剧笑点中呈现、也不失为一种讨巧打法。
常钰青是敌对方的铁血杀将,银枪白马血溅南夏。
前期和女主也有一点不打不相识,但这位心思冷硬细腻,更肃杀。
有情人分属两方的模式素来很有传统,《阿麦从军》里一开始两位就是敌人,后续是极限拉扯的“相爱相杀”模式,还是工业砒霜混搭工业糖尚未可知。
唐绍义登场是一段很有烟火市井气小城岁月。
一个长镜头,展示了银堡城百姓热闹幸福的日常生活,也在送菜、招呼孩子、搭把手等日常段落里推出一个有烟火气的校尉角色。
如果说常钰青登场是杀伐森冷阎罗具象化的“兵者、凶器也”,那么唐绍义上线则昭示着“兵者保家卫国”之后的和平愿景,是人间烟火不得以投射为刀剑的悲情、中正和勇毅。
虽然唐绍义还不知道阿麦是女子,二人之间是战友、死生兄弟,但这条线比较具体、顺畅。
(虽然我个人不太嗑得动,尤其是男二)男一男三以及小妹妹,你们赶紧打起来抢CP!(bushi)
三,权谋的皮与骨
野心幽暗帝王的戏份,有一幕层层深门很有存在感。
尊帝王意用药慢性谋杀功臣之后,太医进宫“求养老归乡”,从一重重门中走来的画面很有存在感。
人心的幽暗外化为视觉上的阴暗感,阶层等级权力野心的压抑感,则具象化为一道道窄门。
无言表达出“吃人不吐骨头”的深宫毒怨。
另一段很有意思的戏份,则是长公主一步一叩首进宫。
宫门巍巍、殿堂森森、来人密密,而这位长公主在其中极其庄静磕头而行。
人心筹谋算计的晦暗,礼仪落点的周正,血亲之间的亲与仇,冷暖寒凉尽在其中。
杨童舒戏份不多但惊艳。
不是艳光四射的惊艳,而是一种积淀了岁月风霜、越沉越有如玉柔光的惊艳。
美而不张扬、温和而不懦弱、雍容而不做作。
仿佛被时光涵养出、如脂如月光如静水流深中倒映着恩怨波澜。
剧中商易之的三位女师父,假装青楼为名、刺探情报为实,手起刀落又美又飒;三位加一起戏份也没多少,但红颜薄命的悲情、掷地有声的风骨,都有记忆点。
尹铸胜饰演的帝王(每次演野心家都要头发衣服凌乱是标配吗?)风轻云淡玩着雕刻,不痛不痒说着杀意。
上位者的猜忌和狠辣,他都表达得很有张力。
当年的夏江夏首尊,摇身一变成了《阿麦从军》里的林相,他一出现“权谋”次元壁好像就对了。
但演员角色的亮点,不足以等同为戏剧结构上的圆融,局部有高光、整体则似乎在某种夹缝中。
这类“古偶+权谋”剧作常常落入“囫囵四不像”的尴尬局面里。
剧中种种权谋并不都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的简单三毛话术,某些表达看似挺有切中痛点的模样。
比如银堡城破之后,帝王一心只想议和,二皇子、太子、林相几位当面背面的表现,虽则简略,但并不是纯古偶式的荒唐悬浮路数;虽则只是浅浅点到为止,但某种意义上确实也是两难中的天下悠悠之念。
但另一方面,剧作在处理“女主好厉害,她永远有办法”时,手法又很难评。
如果都用轻喜剧式谐谑手法来呈现,可以适当遮掩逻辑上的粗疏和异想天开金手指质感,但剧作往往又在“正”和“谐”之间摇摆,光环开法有点囫囵。
归根结底,这类剧作和历史正剧、和现实题材剧不同,不注重客观真实性和绝对落地感,而更倾斜于“相对感”,至多是一种相对的、局部的闭环。
这当然不是《阿麦从军》一部剧作的尴尬,各路古偶+权谋,或多或少渗透着些“三毛钱权谋”的儿戏粗疏感。
某些成功古偶想摆脱古偶标签,但这一门类评断标准上就占了点从宽从低的便宜,更多是“相对出彩”而无“绝对硬核”;《阿麦从军》能走到哪一步呢?